司機放著歌，我扶著車窗，看著后座奶茶溢出的水漬。剛結束的相親對象還在問“周末能一起爬山嗎”，手機突然彈出“某云視聽”的推送——40集電視劇我的工資簿戀愛史免費更新到最后一集。我扣緊安全帶，手指在抖動的熒幕上劃出星河，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那個周六，我裹著被子坐在客廳，把茶幾堆成小山。瓜子殼里混著辣條碎屑，逢年過節(jié)才能見到的速溶咖啡袋在熱水瓶口接二連三。李薇的劇情線從九月的公司年會上展開，西裝革履的男總監(jiān)在PPT里不小心打開桃花扇，彈幕瞬間被刷屏“這不是去年雙十一我在某音踩過的坑嗎！”
拖著行李箱追劇的我們，原來都是天涯共此時第三集播出時，值班的護士在急診室里抄起平板追劇，被吊水的婆婆隔著簾子罵“閑著長蟲啊”。次日熱搜頂置——#社死現(xiàn)場竟是編劇劇本照進現(xiàn)實。導演在訪談里說：“我們像剝洋蔥一樣寫李薇，每層都在剝觀眾自己的皮。”彈幕這條評論讓我想起前幾天朋友圈：剛被領導訓斥的實習生，在深夜回公司加班時錄下前臺放著的電視劇，鏡頭晃過自己的黑眼圈。
半夜三點的貓頭鷹在劇中飛進現(xiàn)實第40集大結局放出那天，寫字樓電梯間貼滿打印的彈幕。“李薇選錯了啊”“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”“但沒下線也太真實了吧”，像是深夜食堂里搭訕不成的陌生人的酒糟鼻印。凌晨三點的地鐵上，穿著西裝套裙的女白領沖手機尖叫，啪地一聲摔在座位上——倒數(shù)第三集被我硬生生存到MP3的那場戲，終于在航空公司因天氣延誤的五個小時里補完。
代價是把整片薇婭都疊進了鍵盤灰現(xiàn)在打開雜貨柜，會看見塑料袋里包著的四十張截圖。自動彈幕截圖頁碼夾著電費賬單，臺詞錄屏音頻和剛錄的瑜伽課程混在一起。我數(shù)過彈幕里提到“這會不會是我的故事”的次數(shù)，一百三十二次，跟雙十一預售定金花銷一樣多。
那么，你看了嗎某天早上五點半，我在便利店遇見穿運動短褲的女主播。她說前天直播時，手機不小心調到夜間模式，結果在瀕死藍的濾鏡里看到李薇最后沖出寫字樓的鏡頭。我們盯著關東煮的白霧發(fā)呆，恍惚間那團霧氣里漂著電視劇里下雨的深夜停車場——
哎，有個彩蛋我差點忘記說。第37集李薇查工資表那場戲里，表格的最細邊角寫著六個字：40集全部免費看。
